职务侵占案-财务总监梦断虚构债务

“如果认罪认罚，你职务侵占的数额我就给你认定二百万元；如果不认罪认罚，数额我就都给你算上，应该有九百万元。”

当检察官对赵某某说出这番话时，赵某某的心在颤抖着。

01自赵某某2016年被猎头公司看中进入上海乐城酒业有限公司出任财务总监以来，实际控制人钱某某就是赵某某唯一的工作上司，难免会得罪公司的另一个股东孙某某。股东之间的利益冲突，是所有罪恶的根源，最终以孙某某将钱某某以职务侵占罪送进看守所而告终，孙某某也另立门户，成立了新的公司，成为乐城酒业后法国干邑葡萄酒的一级代理商。

钱某某的行为涉嫌职务侵占罪，其涉案金额初步判断达一百万元以上。作为财务总监的赵某某则是完全的知情人和公司收支的实际操作者，不可避免地成为刑事案件侦查工作的突破重点，被以另一个很小的罪名“虚开发票罪”立案侦查，以“职务侵占罪”从犯和虚开发票罪批准逮捕。

02赵某某的妻子李某某委托了京师律师事务所，我们承担了本案的侦查阶段及起诉阶段的辩护任务。在双方订立委托合同时，李某某经济已显窘态。我们初步可以断定，赵某某并未从乐城酒业公司的经营中额外获利。

接到委托时由于案件仍然处于侦查阶段，上海的看守所受疫情影响，一个阶段只能会见一次，这一次的机会也已经被李某某先前委托的律师周某某用掉了，我们只能围绕周某某所记录的一页纸的会见笔录展开自己的判断，并根据判断形成了撤销案件法律意见书和取保候审申请书，递交了公安机关。

03案件侦查经历了两次延期，终于进入了审查起诉阶段，我们也终于能阅卷了，也想知道司法机关在侦查阶段掌握了哪些具体案件事实和相应的证据。

初读案卷之初，透过现有的案卷材料确实发现乐城酒业的二级代理商有虚构促销活动和销售返利的情况，虚构的促销活动垫付的经费以及销售返利均通过返利池记账，最后通过货款结算时返还给二级代理商。二级代理商同时有向钱某某私人账户转账的情况，数额也不低于100万元，而且乐城酒业根本没有掌握钱某某的私人账户。

失望总会伴随着惊喜，我们阅卷时惊诧地发现，案卷材料根本不全，缺少的证据材料至少有十几个。一旦发现了这个事实，辩护人立即向检察机关提出不起诉法律意见书，并在法律意见书中提出了要求补充侦查的申请，列出需要补充的证据目录清单，比如，乐城酒业所控制的五个私人账户的资金往来情况，乐城酒业内部返利池的核准情况。

04经过一个月的补充侦查，案子又回到了检察院。我们向检察院申请调阅补充侦查的材料，出乎我们的意料，补充侦查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于是，案件似乎进入了死胡同，找不到任何的突破空间。

一件事情的出现，导致整个案情出现了新的转机。

在疫情影响稍稍减弱的时候，在某看守所我见到赵某某，我说到了案情、案卷的材料以及目前的困境，而且特别想知道公司控制的五个私户的资金往来情况。赵某某告诉我，他在工作时候拷贝了许多东西，在他家里的移动硬盘上，他也不记得硬盘上都有什么材料。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欣喜若狂，马上与李某某联系，拿到了硬盘内的全部资料。

05拿到了移动硬盘，我们也不知道找什么。硬盘有60G，可以用浩如烟海来形容，我们所做的工作也不啻于大海捞针。不知道有辩护价值的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有辩护价值的东西放在哪一个文件夹中，这个文件夹又有多深。面对如此困难，只能一个文件接着一个文件地读过去。

时间不负有心人，历经三天，翻遍了所有的文件夹，我终于找到藏在三级目录之下的文件，包括乐城酒业所有返利池的记账文件以及乐城酒所掌控的五个私人银行账户的资金往来情况，赫然就在眼前。可以说，赵某某给自己留了条路，也给我们的工作留下了坚实的材料。

通过整理材料发现，上海乐城酒业有限公司的运营始终缺乏资金作为后盾，许多出资都是由债转股完成。钱某某等人在设立公司时就看出资金始终缺乏的问题，于是设计了“销售融资”的方法来解决上述问题：作为一级代理商，钱某某预估其二级代理商的下月进货额，然后根据进货价款百分之五十的标准要求二级代理商将资金打入公司控制的私人账户中，并给予二级代理商转入资金5%的利息。为了使该项资金能够通过公司账户返还给二级代理商，钱某某让二级代理商及本公司的业务员伪造了促销活动，将其费用记入返利池，在货款结算时抵扣货款。几乎所有的返利池中虚构的费用，均在私人账户中找到了对应的转账日期和转账金额。

事情已经还原，我们马上起草了另一份不起诉法律意见书递交给检察院，在与检察院人员的沟通中，检察人员始终不为所动。于是，在会见犯罪嫌疑人赵某某的时候，听到了赵某某讲述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06案件终于还是起诉了，起诉书中认定的职务侵占数额为人民币一百六十万元。

由于我们的委托只到审查起诉阶段，并且我的教学任务也接踵而至。考虑到被告人家庭的经济情况、被告人的具体案情，我决定不再接受委托，但把设计好的拟在审判阶段的辩护方法告诉委托人，希望通过另一名辩护律师周某某的行为能够达到为赵某某的有效辩护。

几天后，委托人李某某电话告诉我，只有十几万元没有找到对应的银行转账记录了。

祝他们安好！